上周日，人们在墨西哥城游行示威，声援43名失踪学生的家属，这些学生来自Ayotzinapa一所师范院校。一位女士高举标语“我们少了43个人”表达抗议。来源：Sashenka Gutierrez/欧洲新闻图片社
原标题丨国际调查依然未能查清43名墨西哥大学生失踪之谜
文丨洛杉矶时报 Tracy Wilkinson
译丨搜狐国际 邹静玉
国际专家小组撰写报告回顾2014年9月的一个雨夜43名墨西哥大学生失踪的案件。报告长达数百页，言辞犀利生动，让人们重温当时的混乱和恐惧。
周日公布的专家组报告共有605页，详细地回溯案件始末，措辞严厉，彻底推翻政府的调查结论——尽管如此，该报告仍然未能解决最迫切的几个问题: 43名失踪年轻人的下落何在?如果他们已经死亡，那么又是怎么死的？以及政府应该为此担负多少责任？
调查专家组指出，由于墨西哥政府试图阻碍他们的调查工作，大学生失踪案可能成为永久疑案，令人心寒。
媒体已大量曝光案发当晚的具体情况。
43名失踪年轻人来自Ayotzinapa一所规模不大的乡村师范学校（位于墨西哥城南部山区格雷罗州）。事发当天，为去往伊瓜拉市参加抗议示威，他们强行征用了公交车，就像以前一样。
周一，失踪大学生父亲费利佩·德拉克鲁斯在墨西哥城新闻发布会上发言。来源：Ronaldo Schemidt / 法新社/华盖创意图片库
然而，此次出行没有预想中顺利。警察设立路障拦截他们，并且多次向公共汽车和其他试图逃离现场的汽车开枪。6人被当场打死，其中包括一名高中足球运动员和一名乘坐出租车的女性；伤员慌忙向当地诊所求助，但是被绝之门外。最后，警察成功逮捕43名学生，并将他们带走。这是人们最后一次见到这43名学生。
人们找到一具在冲突中失踪的学生的尸体，发现尸体遭到严重破坏——面部皮肤被剥掉——根本无法直接辨别身份。
“我们也想告诉大家那43名失踪学生的踪迹”，专家组成员卡洛斯·贝斯坦说，他是一名西班牙医生，专攻冲突后心里创伤治疗。“此案仍在调查中。”
前危地马拉首席检察官劳迪亚·帕斯也参与此次专家组调查。她指出，虽然开展了调查工作，“但我们现在还无法回答他们的下落问题。在过去的一年零一个月里，我们每晚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失踪大学生父母也一直在追问。”
墨西哥政府虽然主动要求调查，却总是试图洗白整个事件，逃避责任，甚至暗中阻挠人们为发掘真相做出的努力。但是这么做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墨西哥政府在保护人权和促进司法公正方面的信用度和声誉因此严重受损。墨西哥总统恩里克·培尼亚·涅托的国内民众支持率本身就不高。此时，距离这位声誉不佳的总统离职还有2年半的时间——而再过两个月他就要面临关键的地方选举。他曾经承诺进行经济和司法改革，大大激起民众希望。然而，在上任后他却无力兑现承诺，越来越令美国担忧。
国际调查员于去年3月就本案展开调查。此前，墨西哥政府向民众公布自己的调查结果，并声称是Ayotzinapa案件的“历史真相”：当地警察在伊瓜拉市长的命令下将学生带走，并移交给贩毒集团。随后，贩毒集团将学生残忍杀害，并在附近的垃圾场焚化学生尸体。
专家组由5名来自拉丁美洲与西班牙的律师和人权专家构成，由泛美人权委员会委任。他们经调查指出，墨西哥官方的调查结果多处自相矛盾，问题重重。泛美人权委员会是美洲国家组织的一个自治分支，最初是受墨西哥政府邀请对此案进行调查。
专家组调查发现，政府对事件的梳理基本上来自嫌疑犯证词，而这些疑犯往往遭受过酷刑。专家报告表明，在被逮捕的170多名人员中至少有17名疑犯遭受过酷刑，或受到过“残忍的、非人”待遇。
专家组首次明确指出，联邦警察和驻扎在附近的军队知晓当晚发生的事情，并且存在参与或在屠杀现场旁观的可能性。这种说法与政府所谓的涉事人员全部是地方官员大相径庭。
专家组调查员说，法医证据表明垃圾场没有发生足以将43具尸体焚化的大火。专家组获得的视频显示，一名疑似墨西哥首席检察官办公室的人员在尸体发现的前一天曾向河中抛尸。(据称，经辨认这具尸体仅存的骨头碎片，人们确认这具尸体属于一名失踪学生。)
报告还提出另一个学生遭受袭击的可能原因：被强行征用的公共汽车载有向美国走私的海洛因。
专家组表示他们的工作不断受到官方阻碍和政府制约。小组成员说，他们要求访问当晚驻扎在附近的军事人员，但是一再遭到拒绝。同时，他们也无法看到一些文档，和接触某些证人。
总统涅托对该报告做出回应，感谢跨学科独立专家小组(GIEI)的努力，并且表示官方会“分析”报告内容与报告提出的意见和建议。
墨西哥副总检察长阿尔贝托、罗慕洛坚称，他的办公室满足了专家小组85%的要求，并且一直努力满足他们的最后几项要求。
跨学科独立专家小组(GIEI)查员谴责旨在恶意诋毁他们的工作和墨西哥人权的活动积极分子的行为。许多人都认为墨西哥政府是这次恶意诋毁行动的背后主使，主要目的是平息批评声。支持政府的报纸和广播则指责调查员花钱大手大脚，而且不怀好意故意抹黑军队等国家机构。
在周日举办的报告发布会上，墨西哥联邦政府无一人出席。周一大部分报纸的头版新闻都无关痛痒，酷刑问题无人关注。
当政府发现调查结果可能不利于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开始采取一个越来越典型的行为模式：抹黑(desprestigiar)——杀死信使(即将责任全部推倒带来信息的人身上)。”托尼·帕扬说，他是赖斯顿大学贝克公共政策研究所研究墨西哥问题的专家。这次调查“只会让大家更加困惑。而且这可能就是政府想达到的效果”
报告由两部分构成，周日发布的是第二部分，不会再有第三部分。恩里克·培尼亚·涅托政府不允许专家小组继续调查工作。
美国政府非常担心恩里克·培尼亚·涅托在平息公众怒火和消除批评声这两方面耗费过多政治资本。美国花费数百万美元帮助墨西哥改革警属机构和司法体系。像Ayotzinapa这样的悲剧一再暴露墨西哥一个根深蒂固的问题，即贪腐和免责不断从内部腐蚀这些系统。
奥巴马政府在一份声明中公开称赞专家组的工作，并指出：
“我们相信墨西哥官方会认真考虑报告的意见和建议，评估建议的行动以解决失踪问题，向受害者家属提供支持，并且不断努力将犯下这一恐怖罪行的作案人绳之以法。”
Ayotzinapa丑闻惊动了墨西哥全国，影响之大前所未有，引发国内外大规模抗议。此案反响激烈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失踪学生就读的师范学校是一所帮助贫困农民家庭学生接受教育的学校。
墨西哥政府和人权组织、联合国酷刑问题特别报告等一些国际组织以及一些美国国会议员和参议员的关系本身就非常紧张。如果此案处理不好，那么他们的关系会进一步恶化。
不过，美国似乎不打算让恩里克·培尼亚·涅托政府承受过多公众压力。因为一方面华盛顿政府需要墨西哥在其他紧迫问题上与之合作，比如移民问题、商贸发展和贩毒问题。另一方面，美国官员很清楚墨西哥只要一收到挑战就会增强防御性，他们可是深受其苦。
对专家小组调查结果的处理就可以看出来，威尔逊研究中心墨西哥研究所的埃里克·奥尔森说道。“初衷很好，他们也有意提高透明度。”他说，“但是，一旦涉及到细节问题，他们就会强烈反对外部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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