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蔡康永：金马有遗憾 爱情短信是小S

蔡康永（李志刚/供图)

近日，蔡康永为根据自己小说《给未知恋人的爱情短信》改编的同名话剧来京宣传，对话新浪娱乐。 对话蔡康永的确是一件愉快的工作，他温文的态度，精准的回答，让对话舒服流畅得如春风过水，但也很难有实质内容——数十年的采访经验和良好的逻辑素养让他“在采访者张了嘴，自己又不想被咬到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可以递另外一块肉给对方”。 于是对话过程又有点像一场游戏，我在无懈可击的“黑鸟先生”身上寻找触发机关。 　 　终于 “黑鸟先生”蔡康永在说到金马奖的道歉时，说到属于小S的“爱情短信”时，透露年龄渐长不再抗拒家庭时，回忆曾愿意倾家荡产拍电影时，我逐渐感觉到他从异 常流利得体的对答中停顿下来，有遗憾、有温馨、有迟疑，还有拼命藏也没有藏住的笑，那才是春风水面下真正的波澜吧，虽然仍只是微微吹皱而已。 不赞成电影比赛 接受人生充满遗憾 新浪娱乐：金马奖你和黄渤“这不是你家，是我家”的调侃引起争议，本意是什么？ 蔡康永：我当时跟黄渤是以现任主持人和前任主持人的身份在开玩笑，是指去年是你家，今年是我家的意思。那说错了就道歉好了。 新浪娱乐：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为什么觉得自己说错了呢？ 蔡康永：因为终究引起了误会，作为主持人，引起了误会就要道歉，这没什么好回避的。 新浪娱乐：最后一次主持金马奖还要道歉，包括向服装原创设计师的道歉，这个句号画得有遗憾吗？ 蔡康永：至于你说道歉、句号和遗憾……我的绝大多数工作都会留下遗憾，包括《康熙来了》我也说错过很多话，伤害过很多人。这不只发生在我身上，很多主持人都会有这样的遭遇。我是一个很接受人生充满遗憾的人。 不主持金马奖主要是因为我不很赞成把作品放在擂台上面比赛。 新浪娱乐：是对金马奖本身的看法？ 蔡康永：任何比赛。比如什么金曲奖啦，都一样。我觉得作品是不用拿来在一个天平上比赛的。我做他的时候就会全力做，不做了也一定会有新人来接，有很多人都愿意主持大型典礼的，那我不用占着位置啦。 50周年是我很想参加的一个事情，我亲眼看到电影史上的传奇人物在现场，我可以为他们服务真地是很荣幸。但我不可能熬到下一个50周年，所以让新人来吧，他们会产生新的化学作用。 爱情短信属于小S 年龄渐长不再抗拒家庭 新浪娱乐：根据你小说改编话剧是《爱情短信》，你自己的爱情短信是什么？ 蔡康永：小S喝了酒，比较放松的时候，就会传简讯给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主持很烂？”我知道她喝醉了，多说也没有用，我就回复“如果你主持烂，全世界就没有好主持了”，她就会发来“I love you”，就这样结束。 她也知道自己是主持界的天后，但夜深人静喝醉酒的时候发来这样的问题，让我觉得很可爱，这说明她对自己的工作仍然有不安全感。这种不安应该是所有演艺明星都应该永远具备的，因为这是驱使明星追求更好表现的最重要动力。如果不安消失了，那工作也就丧失了生命爆发的力量。 新浪娱乐：去年曾说不太想继续把《康熙来了》做下去？ 　 　蔡康永：这个节目已经10年了，我真的很难想象再做10年。当时被问的问题是《康熙来了》还要做多久，我就说我真的不觉得这个节目能做20年。但目前大 家都还愿意看，我们就还继续做吧，就算我做电影也会给它留出时间。S曾经担心过，但我跟她讲如果我离开，第一个知道的肯定是她。 新浪娱乐：前段时间你发布了《只要是个人就值得有个家》的文章，但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说婚姻、家庭都不重要。 　 　蔡康永：台湾有不少女性民意代表提出“多元成家”的法案，因为台湾规定签手术同意书、进加护病房探望，以及报税、继承遗产都是只有家人才可以做的事。这 些民意代表就希望推动这个法案，让因为丧偶等原因而落单的女性，如果想要有亲人的话，能够获得法律上的保障。我看到这个法案就想为它发声，不让那些鳏寡孤 独的人一直孤独下去。 新浪娱乐：那你本人现阶段对于家和感情的认知呢？ 蔡康永：这个话题很有意思。我在少年时期是叛逆的，觉得家是很大的负担。我看到很多年轻人因为家的压力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个时候家对我来说就完全是扛在肩上的包袱。但是随着我和身边的人年龄渐渐变大……尤其影视圈很多人在外面光辉灿烂，但是回到家只有一个人。 新浪娱乐：(感觉)冷冰冰吗？ 蔡康永：是。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他如果有家人多好。但其实他的朋友明明就可以是他的家人，可是法律却没有给这个空间。 我这个想法很多人会觉得很天真，但是我向来认为就是要促成天真的事情变成真的。如果我们推动法案的时候，不是天真的(法案)，而是社会已经接受的，那何必要我来呢？ 这个话题的确很有趣，我现在还是认为家是包袱、是束缚，可是那也是庇护、是安慰，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味地认为应该挣脱家庭。 首试舞台剧嘴巴安拉链 送给所有原作者：不要干涉 新浪娱乐：这是你的文字第一次改编成话剧吗？ 　 　蔡康永：是啊，这个剧团的制作人汪鹏飞很有意思，他从北京去台北找我，先发电子邮件过来，说他看这本书(《给未知恋人的爱情短信》)看到掉眼泪。我很惊 讶，因为我看电影常常掉眼泪，看书掉眼泪的经验不是很多。所以我很好奇到底哪些地方会让他落泪呀，于是我们就约了见面。 新浪娱乐：见面以后呢？ 　 　蔡康永：说实话我对舞台剧的认识并不多，总觉得在内地这么大的地方，要演个100场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可是跟他聊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很多戏能演个几 十场就算很好了。就算每场2000人，几十场算下来，也不过只有几万人看到这个戏。几万人对于影视圈的人来说，真的太少了，《康熙来了》一晚的收视应该就 有200万(笑)。我很难相信花这么大的力气，累成这样子，演得死去活来，就给2、3万人看。 我本来说，经济方面的问题，由我的团队来处理。但等他们离开办公室以后，我和我的经纪人对视一眼，一起说“就不要收什么钱了吧”。 所以我们商量尽量用各种条件支持对方，不要让他们感觉没有开演就有很大的经济压力了。 新浪娱乐：可是制作人说他已经和你的公司联系了半年都没有接洽上啊。 蔡康永：我猜经纪公司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这件事吧，直到制作人写了一封长信过来。我看到之后就跟公司说，这个事对我们来说可能不重要，但对剧团来说就很严重，所以我们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清楚的答复。 新浪娱乐：你作为艺术顾问会给剧团什么指导？ 蔡康永：我一直很期待看到作品上舞台，昨天晚上我看了排练很感动，也高兴自己做的决定：我一直跟他们说，不要被我的书绑住。 　 　我在电影圈的时候，我很了解电影圈的人有多么讨厌原作者对他们的改编指手画脚。改成90分钟的电影，怎么可能跟书一样！所以我跟剧团编导说，千万不要管 我怎么想，戏好看最重要，哪怕我自己认不出来都没有关系，你们要把它当成自己亲生孩子来养育。剧团就很乐啊——本来还担心我会说“一切要忠于原著”。 所以这个决定我也要送给所有的原作者：不要干涉。 我觉得金庸的态度最好了。他说，随便怎么改，反正每一改都很有新版本出现。这是很健康的态度。很多原作者放不下，结果被气得半死，我这次就决定嘴巴上安条拉链好啦。 我的叛逆和青春无关 不管什么年龄都保持对爱的渴望 新浪娱乐：《给未知恋人的爱情短信》是你49岁时写的小说，但剧团把它做进“青春系列”(另外两部分别是《李雷和韩梅梅》、《后青春期的诗》)，我不知道你对青春的定义有多长，或者说怎么看待自己作品青春化？ 蔡康永：我还真是没想过我和青春有什么关系。我从20岁开始就是一个心理很老的人了，一直都是。我当然有叛逆，但那个不是青春，是和社会的格格不入。我很赞成不管什么年龄都保持对爱的渴望，但这也和青春无关，如果我的作品被摆到“青春系列”，只能说是个美丽的意外吧。 新浪娱乐：但你曾经写过“电影是一片青春的海洋”，那你怎么看舞台剧？ 蔡康永：你提到这件事真地很令我惊讶。比起(电影)来，舞台剧是更青春、更热血的海洋，真地是燃烧生命在演出，说实话是演一场少一场。 新浪娱乐：演一场少一场，哈哈哈。 蔡康永：是的。他们演完了就完了，很多人没看到就是没看到，表现再精彩，也口说无凭。如果演员正好那天病了，观众就会留下一个印象：你病恹恹的。所以舞台剧真地是演一场少一场。 我小时候家里很鼓励我唱京剧，所以我知道舞台的感动力。我小时候就看过电视里的“包青天”，等到在剧场里看到台上的包拯，才感到全身热血沸腾。我了解舞台的魅力，也知道演员有多辛苦，但演完了就没啦，第二天还要重新再来一遍。所以舞台剧是一个更青春而且更深的海洋。 新浪娱乐：你想过参加演出吗？ 　 　蔡康永：有。他们设计了一个角色叫“黑鸟先生”，是我用声音扮演的，因为我不能每次参加现场演出，就会提前录好。这个“黑鸟先生”还会嘲笑蔡康永 (笑)，他说：“那个主持人只是我的傀儡，我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导演听我这种软piapia的声音，还以为演出也会这样，我就跟他说：“进了录音 室，每一段我都会给你三个不同的表现方法，不满意我还可以再来。”因为我配过很多部迪斯尼的卡通，我的声音其实蛮疯狂的。 新浪娱乐：“黑鸟先生”戏份重吗？ 蔡康永：挺重的，舞台上有一只大的黑鸟，每逢主人公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时候，就出来说话，声音就是我的。 自编自导电影2015年亮相 曾愿为此倾家荡产 新浪娱乐：那你跟电影这片海洋现在是怎样的关系？是会跳下去游泳还是就站在岸上散散步？ 蔡康永：我刚学完电影回到台湾的时候，真是愿意倾家荡产拍电影，我觉得如果有人愿意让我拍电影的话，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可是偏偏阴错阳差地做了主持人。主持人这个工作给了我现在的一切，我没有立场去说这不是我最想要的。 我最近在金马奖跟李安一起当了10天评审，我们聊天的时候，李安说： “电影导演真是很奇妙，很会拍喜剧的就很想拍文艺片，很会拍文艺片又很想拍动作片，你不知道这些导演当初是有多想拍另一种电影。 伍迪-艾伦(美国电影导演、编剧)他拍的喜剧都大卖，可是他只要板起脸来拍一部学北欧的文艺片，就是不卖！所以说导演们心里都有一个愿望，就是被别人承认其实自己很会那个(自己喜爱的电影类型)。可是做不到的，你会做的和你心里想做的，其实是两回事。” 我当时听李安这样讲，就想我们何尝不是一样。主持工作是我比较能做的事情，可是当初学的是电影，就是自己想做的和会做的其实是两回事。我庆幸的是我心甘情愿地做主持人后得到很多快乐，而很多和我同期的电影导演，他们其实并不很快乐。 导演很寂寞，收不到这么多人爱你、支持你的声音，可是主持人收得到。 新浪娱乐：那接下来呢？ 蔡康永：接下来呢，中国人讲“山不转路转”，以前倾家荡产都得不到的机会，现在都自己找上门来了。 (蔡康永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地微笑起来)。 内地的电影市场需求量这么大，更奇妙得是几位非科班出身的导演都很卖座，比如赵薇、郭敬明。这也引发了一些幻想，觉得我们这样在别的领域的人，拍电影会有新的角度。 现在主动洽谈的机会很多，我会珍惜这样的机会，但我一定会谨慎地选择，因为我知道，现在的我不管怎样努力也成不了多产导演，最多1-2年拍一部，拍够2、3部，就足够庆幸了。 新浪娱乐：都想拍什么样的电影？ 蔡康永：如果20多岁的时候我有这个机会，应该会很疯狂地拍各式各样的电影，但现在还是拍自己真正想拍的吧。不是大规模的，我不是想拍春秋战国秦始皇那类型的人，我会拍贴近我们生活的，其实预算上别给大家太多压力，享受的自由更多一些。 新浪娱乐：什么时候能看到？ 蔡康永：有2、3个故事在准备，出成果应该会在2015年。 新浪娱乐：自编自导吗？会自己出演吗？ 蔡康永：对于演戏这件事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一定是往编导这方面走。